Wednesday, January 21, 2004

封裝的回憶

  小時候,家裡書房的櫃子裡堆滿了爸媽大學時代以來的雜物:一堆看不懂的原文書、他們年輕時的照片、從花蓮帶回來刻有一些八股佳句的大理石紀念品,還有一個很漂亮的金黃色紙盒子。這個紙盒子一直都吸引著我的注意,但我沒有打開它,總覺得裡面放著些什麼可怕的東西,因為它和其他散亂的物品是這樣的不同,一直停駐在櫃子的角落,靜靜地,像是不希望有人打擾。

  隨著我們兄妹兩人慢慢的成長,書房裡的雜物越來越多,那些櫃子滿到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。媽媽決定要把沒有保存必要的東西扔了,那天剛好爸爸不在家裡,我們兩個小朋友就在旁邊幫忙。沒想到,這櫃子還藏了不少的回憶,我看到了媽媽國中時期帶著黑框大眼鏡的照片,聽她說著當時他的爺爺是多麼的愛他;有我國小二年級因為懶惰用釘書真代替針線「釘」的香包;爸媽的結婚照片等等,然後是那個神秘的盒子。媽媽打開了它,像是發現了過去遺失的記憶片段,裡面有一張隨手畫的漫畫、幾封信、還有一個顯然不是我爸的男人的相片。原來那是曾經追求過我媽的學弟,他似乎很會畫畫、外省人(在現在這個強調族群融合的年代,凸顯這個曾經是個阻礙的問題似乎已有點好笑),他們沒有繼續下去,如果有,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,也許我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。

  像是進行某種懷舊儀式後,媽媽在陽台把那盒子裡的東西燒了,當時我年紀還小,沒辦法體會為何要用這種方法對待過去自己的一部份。甚至當我漸漸年長,經歷了幾段感情生活後,我也沒辦法做出一樣的事。過去對我而言是那樣的重要,我的櫃子裡永遠塞滿了過去的東西,電影票根也好,長途車票也好,只要是隨手留下的東西,我都認為它有保存的價值。

  我瞭解那種經過不愉快的決裂過程後,急於想和過去劃分界線的感受,像是換電話號碼,把所有關於他的東西清除。其實我們明白,就算電話號碼不換那個心裡在意的人也不見得會打來,做這些事其實是為了自己,讓自己死心。一直以來,這不是我的作風,所以我似乎總是和過去的感情牽扯不斷,用我自己有些幼稚的態度去面對過去的種種。然而,是否只有忘了過去,我們才能真正的重新開始?在能夠心平氣和的面對過去不快的經驗之前,或許這才是唯一的出路。

<再度覺得我在某人心中連朋友都談不上之後,想起了媽媽的那個盒子,Alain笑我每次講不要再和某某某聯絡都撐不過一個月。可是,如果我總是這樣不堪,和他聯絡也只是自取其辱罷了。>